那一片枫叶
刚参加完毕业典礼,我就脱下袍子,直奔机场,波音767腾空而起向那个美丽的城市飞去--旧金山。赶到金门大桥下的海滨时已是华灯初下。
没有人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。她也许早已忘记;她也许还记得可不能来;她也许还记得可不愿意来。我来了,我没忘记,那一个许诺,那一个心愿,那一个未醒的梦。
五月的旧金山,夜风吹来还有一丝丝凉意。灯火辉煌的金门大桥上车来车往。我不由的想起西雅图不眠夜里的帝国大厦顶。
夜深了,痴痴坐在海滩上的我不再期望什么浪漫的奇迹。明天的我就要飞往更远的城市,离开那个校园,开始一个崭新的生活。今晚,我要在我的人生段落上画一个逗号,在我曾经全心付出的那份感情上画一个句号。
一片枫叶,托起一个愿,一片枫叶,写下春夏秋冬。让她伴着你。你听,那风儿送来的思念,是不是金色?
看着手中这一片金黄的红叶,读着她写在红叶上的留念,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己,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。我来了,来到那个我们相约的海滨,你听到了吗?
我从背包里取出一封信。还记得吗?还记得那个承诺吗?两年的辛苦没有白费,我被那所著名的大学录取了博士,这就是录取通知书。我说过我会来到你身边的,我努力了,我没有践诺。但是,我没有接受,我选择了一个很远的地方,因为这个城市让我心伤。
轻轻地,我把信折成一只小船,放入海里,远远的漂去。
枫叶,我将永远珍藏,那个你,那个春夏秋冬。
1
纽约的秋很迷人。不知不觉地天气凉爽下来,树叶也开始变红,漫山遍野的。那一种红并不夺目,却从金黄之中隐隐的透出来,清新而又充漫活力。延着公路向蒙特利而开上去,车窗之外美不胜收。放眼望去,是一条金色走廊,落叶与草坪绿黄相间,几朵白云点缀着蓝蓝的天空,总是让人遐想万千。离开纽约颇有些 日子了,那一片金黄却一直依然让我怀念。
认识宛儿就是在这样的秋天。
人生就是巧合,只不过事情的发生有着不同的概率。两个人相遇是巧合,在异国他乡是低概率;两个人认识是巧合,相爱是低概率;两个人分手是巧合,爱着分手是低概率。在异国他乡相识,相知,相爱到不得以而分手更是微乎其微,然而,生活中的小概率事件却常常发生,不知这应该叫作缘还是命。
我不信命,但我相信缘。
刚到美国还没几天,一直和时差做着顽强的斗争,感觉懵懵的,关键是肠胃还没倒过来。本来应是凌晨休息的时间,现在呼拉就来了一堆面包牛奶火腿奶酪,它意见这个大哟,弄的我怎么也打不起精神。
看看表快六点了,想起今晚儿学院有个迎新PARTY,于是忙爬起来,洗把脸,又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,觉得还过得去。晃晃悠悠就出了们,一路上不停的嘟囔:“HOW ARE YOU?”“NICE TO MEET YOU。”“SEE YOU LATER。。。。。。。
一进大厅就直扑放食物的桌子,开一罐饮料,再叼一个三明治,喝着嚼着也观察着,老外一个也不认识,中国人就认识那俩个和我一样新来的,正在那指手画脚的和几个不是马来西亚就是印尼的聊呢。三明治下肚,我抹抹嘴端着饮料也凑到人堆里装模作样地站了半天啥也没听懂,还陪别人傻笑了几回。顿时觉得索然无味,扔了罐子就向门口走去。
“哎,你叫什么名字?”
“你说我?”我转过身看见一个女孩正冲我笑。
“还有别人吗?”她特夸张的左右看看。
“西北狼。你呢?”
“宛儿”
“你中文说得真好。”我看要冷场,没话找话。
“什么?”
“你中文说得真好。”
“当然,我是从北京来的。”
“什么?”我惊奇地,“刚才听你说的英语特地道,还以为你是ABC呢”
“哈哈。。。。。。”我的话还没说完,她已经笑弯了腰。
“嘿嘿。。。不好意思”我只好笑着陪着,心里却在想“这么爱笑的女孩,小心笑出满脸褶子来。”
“周末到我这儿来包饺子吧,老王和小牛也来。”
就是这样认识了宛儿,一个总是带着一脸灿烂的微笑的女孩子。如果说女孩子的哭能感动人,我觉得女孩子的笑却更能感染人。这笑声拌我渡过了那个春夏秋冬,虽然宛儿已不在身边了,但当我每每听到咯咯的笑声时,总是禁不住又想起宛儿的那一片灿烂。
2
宛儿比我早来一年,就算是二年级吧。就这,她老是坚持我叫她“师姐”,尽管她还比我小几个月。我说你应该是小师妹,因为这里就你最小。她却举出令弧冲和劳德诺的例子,还认真的告诉我要看谁先入师门,弄得我哭笑不得。学院的中国学生都比我们大多了,就我们两个还在做梦的年龄。于是我们发现我们有好多共同语言。她给我讲徐志摩的诗,讲王朔的小说,讲司马望京台的险要,讲北京女孩儿的温柔和可人。我给她讲黄河,讲戈壁,讲那岳飞想要塌破的贺兰山,还有那如痴的草原爱情故事。
美丽的秋天努力的把那金黄尽可能长的保留着,可是瑟瑟的秋风却变的越来越寒冷。终于,一场大雪掩去了金黄却把整个世界涂成了白色。
学院里开始搞一个新项目,和中国,不知怎么的,我和宛儿都被选中去工作。我也开始尝受到被资本家剥削的感觉。学期快结束了,功课很忙,还要一天工作四个小时,每天都是一两点钟才从学校往回走。可是我并不觉得累,因为宛儿也是弄到那么晚,我就先送她回家。从学校到家的路并不远,可是在没膝的雪中却要走好久。白雪在月光下,淡淡的很宁静。我们俩你一个趔趄我一个趔趄的走着,她紧紧攥着我的胳膊,有时脚下一滑,然后就是两个人一起摔倒在雪中。天很冷,我们很少说话,一边努力的和脚下没有什么摩擦力的地面较劲儿,一边享受着这一份宁静和轻松。
渐渐地,宛儿开始向我讲一些她的故事。没想到一脸灿烂的她还有着那么浪漫凄婉的往事。
宛儿上大学时有一个男朋友,毕业后她留在北京工作,他却到中国驻挪威使馆工作。天真的宛儿用真心去浇灌着浪漫的初恋。封封鸿雁稍挂着两颗年轻的心,通通电话倾诉着彼此的思念。
“那天我心情不好,不知为什么就和他吵了几句,他说我明天就回来,我说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。我以为这都是气话,谁知第二天我下班走出公司,一脸疲惫的他就站在我面前,紧紧的抱住了我。。。”
可是事情并不这么简单,宛儿的父母坚决不同意她和他在一起。宛儿周旋在他与父母之间,心情不好,和他吵架的频率大大增加,和父母的关系也频邻断绝。身心疲惫的宛儿不得已选择了出国,要换一个环境。没有奖学金的她两年来受了许多的苦,但乐观的她脸上流露出来的总是一片灿烂,我喜欢的那片灿烂。
“我们有好多值得回忆时光,我很留恋。但,我不喜欢心眼小的男孩。你说,我怎么总是碰到呢?”
“总是?”
“嗯。。。”
“没算我吧?”
“啊哈,你自己琢磨去吧。”
感情这东西就象两个人搭积木,你一块,我一块。快不得,关键是打好基础,掌握好平衡。搭起来颇费时间,破坏起来却容易得很,也许是一阵风吹来,也许是一方撤去他(她)放下的基础,积木倒了,谁放的最多,谁就得花最多的时间去收拾。当然,如果双方都搭的多搭的好,那一定会是一个基础扎实,结结实实的。
宛儿就是一个喜欢在搭积木时多放的人。
听着她讲述,我被温柔和深情感动着。如果我们携手搭一个大积木,我想,一定会很扎实,很结实的。
因为,我也喜欢多放积木。
3
期末考试终于结束了,成绩单也下来了,瞅着那一串整齐的“A”,我心中那个乐就崩提了,同时也深深的为那些没得到“A”的老美感到悲哀,毕竟,我上课还没听懂过呢。寒假一般不长,大概二十天左右,过个圣诞,再过了新年,就差不多又要开学了。
宛儿一考完试就飞往旧金山了,那里有一家公司要她去面试,她还要顺便去看一个朋友,要开学的前一天才能回来。我也开始琢磨怎么打发这二十几天的时间。开头两天还好混,到学校上上网,那时的网可没有现在这么多好玩的地方。我编主叶还得用UNIX的编辑器一行一行的写HTML。其它的,除了和几个同学有时打打上海的“大怪路子”,还真就没别的事儿了。
大雪封门,那里也去不了。老天象发了疯似的,一场暴风雪接一场暴风雪的。纽约肯尼迪机场也被迫关闭了,电视上说一家小铺竟然让雪给压塌了。
躺在床上,盯着天花板,听着北风呼啸,不由的想起了宛儿。说不定她现在正在阳光明媚的加州海滨上晒太阳呢,其实面试用不了几天,也不知道什么朋友要看这么长的时间,竟然也不给我来一个电话。我心中掠过一丝丝不安和焦灼。
宛儿不在的日子,也正好留给我一个冷静思考的时间。相处时间虽然只有半年,我分明感觉到我已伸手掏出了积木,也感觉到握在她手中依稀的也是一块积木。难以忘记是那搭得高高的积木哗啦倾倒,噙着眼泪用手慢慢地将满地的积木一一拾起、收好。时光不复,心伤难再。拿着一块积木的手颤抖着,我也不知是不是应该往上搭。
寒夜梦半。
雪落拍窗乱。
惆怅赤目无神看。
闪了一去还现。
风裁红叶似停。
花捧草泥无定。
知几红颜怎舍,
携行相伴此情。
4
我天天盯着电视看新闻,生怕因大雪而关闭的肯尼迪机场会推迟宛儿归期。谢天谢地,宛儿如期而归。晚上她过来看我,淡妆微抹,楚楚动人。可是,我却在她脸上读出了几分憔悴,淡妆掩不住的憔悴。本来准备好好责备一下她没有给我打电话,看着疲惫的她,一下飞机就来看我,一阵升起的怜爱无声地替代了责备。
“面试怎么样?”
“都很顺利,感觉也很不错。上午见了几个员工,下午见了经理和副总裁。他们对我会SAS很感兴趣。”
“其它呢?朋友还好吧?”
“马马虎虎吧。”
一夜无眠。第二天,我到花店精心地挑了一只红玫瑰花,又去买了一瓶法国红葡萄酒。太阳已经落山了,星星悄悄的爬了上来。站在宛儿的们口,轻轻的按下门铃,我尽量平静着愈跳愈快的心,惴惴地等待。
门开了,宛儿略带诧异。
“祝你生日快乐!”
“你怎么会记得我的生日?”
“我怎么会不记得。”
“好漂亮的玫瑰花!我父母刚打电话来,你是唯二祝福我的人。”
宛儿兴奋着还幽默着。
我倒了两杯酒,递了一杯给她,她已经把花插好了,打开了卡片。我注视着她,她读着读着脸微微一红。我赶紧把酒杯举起来,“干杯,认识你真好。”
屋里暖气开的很足,加上半杯酒下肚,宛儿脸上的红晕渐浓。我向她讲着假期的大雪,也讲到了我对她的思念。她默默地听着,莞尔一笑,娇柔无限。我的心一荡,不由的握住了她的手,一把将她拥在怀里。宛儿痴痴的望着我,“我又何尝不是呢。”低下头,我深情地吻着她,樱唇柔软,幽香醉人。世界好像凝固了,时间也驻足不前。我的心在漂,漂向我的最爱。我感觉拥有,拥有不渝真情。
我的手轻轻的滑动着,宛儿双手紧紧的搂着我的脖子,双眼微睁,在我耳边柔柔的说:“你这个坏小子。。。。”。。 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。(作者删去247字)
5
宛儿躺在我的怀里,嘤嘤的抽泣着。我不知道为什么,也不知应该说什么,只是手足无措的搂着她,缓缓的抚着她的秀发。
难道是我太冲动了吗?我分明感受到她象火一样的激情,这样的激情是装不出来的,是感情的自然流露。
“不哭了,乖,噢”我一边劝着一边替她擦去泪花。
突然,她用双拳捶着我的胸膛,哭着说:“你干嘛要这样?”
“我。。。,对不起,要时我太冲动的话”我顿时也为自己的冲动懊恼起来。
“不要,不要你对不起,本来不是挺好的吗,干嘛非要跨出这一步??呜呜。。。”
“宛儿,我对你可是真心的,不信,你摸。”我把她的手按到我的胸部,“是不是?他在为你跳动呀。我们在一起会很幸福的,真的。”
宛儿止住了哭幽幽的叹了口气。“我知道,但我不合适你,你值得拥有更好的女孩。”
“我觉得你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,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非常非常的快乐,你呢?”
“我也是,和你在一起。。。但是。。。”说着说着,宛儿又抽泣起来。
“但是什么,我疼你,你体贴我,我们就拥有了一切,什么也不缺了。”
宛儿的手抚摸着我的胸膛,停顿了一会儿,“那边有一个男孩子在等我。”
“旧金山?”“嗯”
一直笼罩在我心头的那丝不安终于变成了现实。我的大脑一时间失去了思考能力,一片空白。我想我应该问点儿什么,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,怎么问。静静躺在我怀里的宛儿,好像离我越来越远。
“他那时还在这里上学,我刚来这里,很艰难,他帮了我好多忙。去年,他毕业到旧金山工作了。一直在等我过去,这次的面试就是他帮着联系的。”
“你爱他吗?”
“我也不知道,我很感激他。”
我的头脑很迟钝,不知应该说什么,我也没想到事情会变得这么复杂。我盯着天花板,宛儿还是不停的抚摸着我的胸膛。静,异常的静。终于,我长叹一声。宛儿手停了,抬起头看着我。
“你在想什么?”“怎么跟电影似的。”
“生我气了,是吗?都是我不好,没早点儿告诉你。”“早点儿告诉我有什么用,我喜欢的,我爱的,我会执着的去追求的,无论怎样。”
宛儿的泪珠一滴一滴的又流了起来。“你要是早来一年就好了。”“现在难道就晚了吗?”我机械的问着。“我也不知道。”“那,你说,你现在后悔了吗?”
宛儿沉默了两秒钟,然后坚定的摇了摇头,“不后悔,永远也不”。
我的眼泪夺眶而出,将宛儿紧紧的搂住。
6
迷迷糊糊也不知过了多久,我又挣开了眼睛。夜依旧深沉,一弯残月挂在空中,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弱弱的洒在床上。我摸了摸眼角的泪,极力回想着发生了什么,可一切都好像都是那么的遥远。宛儿温顺的躺在我的怀抱里,一只手仍旧搂着我的肩膀。我的另一只胳膊早已麻木了,我不想动,我想让此时此景能多停留一会儿,那怕只是那一会儿会儿。
不一会儿,宛儿想必也醒了,开始用指甲轻轻地在我胸口划着,一撇、一点、一点、一撇、一竖、一横沟。。。,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。就是那一个字,世界上恐怕难以找到第二个字如此沉重,又如此珍贵。我用心在体会着这一笔一画,我要让它深深地刻在我的心上。
“你说,你信命吗?”宛儿忽然问道。
“不。”
“那我为什么这么命苦,这么可怜呢?”
“命都是要靠自己去抗争的,幸福就掌握在你自己手里”
“那,你信缘吗?”
“当然,没有缘我那能遇见你呢,没有缘我怎么会喜欢你呢,没有缘,你怎么会躺在我的身边呢。”
“如果有来生的话,你还会喜欢我吗?”
“会,就你一个。”
“真的吗?”宛儿的眼睛一闪。
“真的。我一定去找你,无论天涯海角。”
“那我一定等你,不管你什么时侯来。”宛儿露出了微微的笑,我却感到一阵心揪和一阵痛。
沉默了一会儿,宛儿不知在想什么,然后,向上爬了两下,离我更近了,并用手钩住我的脖子。
“我们一定还到这里来看红叶,看大雪。”宛儿象个小孩子,脸上又恢复了那片灿烂。
“那还用说,我们每年都来。”我也被她感染着。
“不,我们就住在这,住一辈子,哪儿也不去,也不分离。”
“怎么都行,只要你我在一起。”
宛儿看着我,眼中满是幸福和憧憬。我轻轻地吻着她的眼睛,分享着那幸福和憧憬。
“我们是在做梦吗?”
“就算是吧。”
“要是永远也不醒就好了。”
7
是梦总是要醒的,现实有的时候也很残酷。很快,那家公司同意录用宛儿了。宛儿处在了一个人生的十字路口,是去是留。我想劝她留下来,可是我又能为她提供什么呢?一年半以后,我也不知道我会到哪里去。强迫宛儿都依从着我,对她也实在不公平。宛儿心理也十分矛盾,我也曾试探地问过她,她说留下来能干些什么,是啊,能干些什么。生活留给海外游子的选择太少了,在现实面前,是那么的无力。
那个男孩天天催宛儿快一点过去。他平时就对宛儿看得很紧。每天都有电话,有的时候一天好几个,连宛儿和谁出去玩,和谁出去买东西都要问的一清二楚。当我和宛儿在一起的时间越来越多,宛儿又是一个那么单纯不会撒谎的女孩,他于是知道了我。他非常生气,要第二天就飞过来,是宛儿以死相逼才阻止了他。
宛儿明显消瘦下去,我看着疼在心里。我下决心决不给她一点点压力,我准备正视现实,也准备让所剩为数不多的几天天天充满了快乐。
雪已经化了,草坪由黄转绿,不知不觉的春天到了。在我的建议下,我们决定去一趟尼亚加拉大瀑布踏春。90号高速上五个半小时的奔袭,我们来到了这个号称世界上落差最大的瀑布。半里之外就可以看到冲天的水汽,我们坐在公园的草坪上野餐,遥望着大瀑布对面的多伦多,听着奔腾瀑布的怒吼,蓝蓝的天,白白的云,一些不知名的花儿居然在早春就开放了,万紫千红的,真好像到了一个世外桃园,这里没有忧愁。坐上船儿,可以到瀑布下兜一圈,领略一下飞流直下三千尺的味道。越驶越近,点点水滴从空中洒落下来,到处弥漫着水汽,怒吼的瀑布也掩盖住了其他声音。调皮的宛儿抹下雨衣的帽子,仰着头任由水滴淋撒,我也学她的样子,喔,早春的水,清新而又不乏凉意。上了岸,脱了雨衣,一看对方的落汤鸡样,开怀大笑。宛儿留恋的回头看着水潭,说:“我想跳下去变一条鱼,天天在这里无忧无虑的游。”“那我就天天来这钓鱼,直到把你钓上来。”“哈哈。。。”
兴尽晚归,又是五个半小时的车路,宛儿好像睡着了,车里只有张学友在不停的唱着:
前尘往事似云烟,消散在彼此眼前,就算说过了再见,也忘不了你有些艾怨,。。。。。。
我的世界开始下雪,冷得让我无法多爱一天,冷的连隐藏的遗憾,都那么的明显,。。。。。。我和你吻别。。。
8
送宛儿到家已近午夜,还没打开门就听到电话铃不停的响着,黑夜之中,颇是刺耳。
拿起电话,果然是他,宛儿进卧室去接电话,我就在客厅无聊的换着电视频道。开了十几个小时的车,我已经筋疲力尽,就等着道一声晚安就回去睡觉了。半个多小时过去了,他们好象还在讲,我心中狂燥不安,关了电视就准备走了。这时,宛儿拿着电话出来了,无奈而又忧虑的说:“他一定要和你讲,我怎么也拦不住。”
我迟疑的接过电话:“你好。”
“你就是西北狼?我警告你离她远一点。”
“你就是要告诉我这些?”
沉默。夜很静,宛儿也在听着。
“她过来我们就准备结婚你知道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我一直和他同居你知道吗?”
“不知道。”
“她读书欠我很多钱你知道吗?”
“不知道”
“我背着沉重的利息你知道吗?”
“。。。”
宛儿已经听不下去了,坐在沙发上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。我不由的愤怒起来,没想天下竟有如此赤裸裸的人。几句下来,我已知道这是一个多么心胸狭窄的人,我不由的深深的为宛儿担心起来,因为我的出现一定会在他心里留下一个隐隐的阴影,有一天一定会爆发出来。
“你要是敢对她不好,我饶不了你。”我几乎对着话筒怒吼了。宛儿扑了过来,抢下电话,说一会给他打回去就挂了。宛儿还在哭,我看着她,手也开始不停地抖。
“为什么不早告诉我?”
“你走吧,我想一个人呆一会儿。”
我觉得有些话我要不说出来,宛儿一定会误解我的,我平静了一下,
“宛儿,我还是希望你能留下来,我不在乎那么多,欠的钱砸锅卖铁也许也还的上。我只想你幸福。”宛儿显然被感动了,把头埋在我的怀里哭着。我理着她的头发“要不,你等我一年,我申请明年的那所在旧金山最著名的大学,我去找你。”“真的?”宛儿眼中的升起一丝希望,但随即就消失了。
“只要你在等我,我一定会去的。”我喃喃地。
电话铃又刺耳的想起,我默默地出了门,天上竟然又悠悠的飘起了雪花。
9
没几天,工作许可下来了,一切手续都办得很顺利,包也打好了,宛儿明天就要远去了。
我还是到那一家花店挑了一支最红最好的玫瑰花,我还是去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法国红葡萄酒,还是在星星刚刚爬上来的时分,还是宛儿开的门。
宛儿对我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。屋里零乱不堪,连一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。宛儿嗅着玫瑰花,一副陶醉的样子。我把酒倒在杯子里,递给她。“干杯,认识你真好。”宛儿学着我的口气说。我们俩喝着聊着,聊老师,聊同学,聊红叶,聊大雪,聊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晚会。两个人都很兴奋,好象有说不尽的话,因为我们都知道我们共同拥有的也许就是这几个小时了。
时间过得真快,大半瓶酒去了,已是午夜过后了。时间不可能停止,天下也没有不散的筵席。我起身准备走了,宛儿说等等,跑去取来一片红叶,说:“还记得吗?那次我们开车去看红叶,我们说比一比看谁能找到一片最美的叶子。”
“能不记得吗。”我的思绪又好象回到了那一刻,我牵着宛儿的手踩着满地的叶子嘎吱嘎吱的漫步着,宛儿不停的拾着红叶,说这片象水中落日,那片象雨后彩虹。
“结果你挑了一片最大的叶子,说大能包容就是美。我却拣了这片最红的叶子。因为她象我的心。”
接过红叶,上面有一首小诗,我默默的读着:
一片枫叶,托起一个愿,一片枫叶,写下春夏秋冬。让她伴着你。你听,那风儿送来的思念,是不是金色?
我轻轻地把宛儿搂在怀里,吻着她的额,吻着她的眼睛,吻着她的唇。宛儿静静由我吻着,眼珠却从眼角悄悄滑下。
“宛儿,一年以后我拿这红叶去旧金山,你要是在等我,就到那个你最喜欢的海滩来,要不然,就算我去还愿。”
宛儿捧起我的脸,看着,然后又是深情的吻。
10
宛儿走了,我没有去送,我受不了,她也受不了。听他们讲,宛儿哭得几乎连车也上不了。我被思念煎熬着,只能把那彻心得痛全部地用在了学习和工作上。还有几个星期就是期末了,这学期根本没学过习。成绩不好我就去不了那所大学,也就再也见不到宛儿了。我玩命地补习着。期末,看着成绩单上一连串的“A”,我又笑了,苦笑。
窗外的树叶变红了,又是一个秋天到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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